我又问着俄几道:「妹子因缘好的,一同往雪山去吧。」俄几道:「哥哥已将世间八法的虚伪多多的说了。我们同是乞儿,我就是口中无食,身上无衣,我也不弃此不修的了。但是呢,甚处有亦不可知,你是如那被狗赶着而逃的了。请你在一石山上坐着,修法也容易发起来,我也容易寻,此方亦有人信你。若能长在此坐固好,如不能坐,也坐几天等我,我去乞食便来。此氆氇且缝一裙,我助你也缝快。等着呀,我立即来了。」说罢便匆匆的去了。我既答应了妹子在此再留数日,我便将此氆氇拿来作了一个首套,可以完全将我的头都套在里头;又为十指各作了一个套子,可以将指一一的套着;又做了两只靴子套足;又作一小囊用套玉jing,亦如套指状。我将一身的衣服都已缝齐了,便一一的拿来穿将起来。
俄几来了,看见我便大笑,又大诧的说道:「你把氆氇都缝了吗?你这个样子套将起来还像个人吗?看呀!看呀!你的下身上这个套子,乃将我到处乞食所得的氆氇,拿来做这个怪相呀!岂不白糟踏了麽?一向看到你又是个修行的人,甚麽都无暇的,偏偏又会有些闲工夫来缝这个!」说着便又笑又气,又在那里抱怨。
我便说道:「我也是想着这人身难得上,行其心之所安,便把它缝来给周身几处都有穿的了。我的头哪,十根手指哪,足哪,下身哪,各处都有它们的衣服,也就够了。像这样穿起来,我有甚麽羞的啦!我完全能持着佛的戒而坐,你一个人独行乃畏羞呀!我因很重你的情,故未便不服。但是躭误我的羞上已拿衣服把它盖着了,其它各处身体皆是一律平等的东西,所以我便不生分别,均与他们做了一套穿着。氆氇并未白糟踏,我已作了遮羞的衣了。你比我有大羞,我若羞了,你也当羞。羞的才懽喜,干甚麽?羞的药持住了,无羞的一个做吧!」只见俄几此时便黑了脸默然低头而坐。
我又说道:「世界上的人,都是当羞的跟前不羞,不当羞的跟前羞。当羞的乃是坏事,他们不羞;不当羞的乃是不坏的事,他们偏要羞。这真叫做不知羞了。」我方才把这几句话说完,俄几的脸上已是黑沉沉的。便将她乞得的乳食取出来供养我,便说道:「我纵用尽了我全身的力,心中想着做出来的,都是哥哥不爱的,我很不放心你呀!这些东西通请你吃一下,若是再乞得到,再来吧。我想我在法上能够去得吗?」我便道:「若不修行,不必在此坐着积罪了。」我便略将因果之法开示了她,妹像略知法意似的,便跃跃欲试,她那对於世上的心也就稍短起来了。
此时我的仲父已死,姑母心中便失悔起来,乃以一牛驼了食物,寻问而来;知道我在这洞中,便将余物寄放了,将那些食物携着,远远地向山洞而行。吾妹眼快先看着了,便向我说道:「此姑从前欺负我们母子三人太甚,今又来呀!」我洞外有一桥,俄几便要去将桥拆了。姑母望见急忙止住道:「莫拆呀!我是求忏悔来的,莫要拆呀!」说着俄几已将桥板拆了。姑母隔岸叫道:「你不搭此桥可向你哥哥说一声啊!」此时我已在桥的此岸,在一个大石头上坐着,姑母远望见我,便在那对岸向我磕头忏悔,意欲见我。我想若是完全不见呢,於佛法就不合了,便先将修法之道告之,向着她远远地隔岸说道:「我对於亲族的观念,是早已断绝了的。至於姑表之意呢,也是一样的。当初你给我的饭是苦极了,後来我修行又给我各种的苦与我受,这亲戚的名义简直是莫有了,我所以毅然决然的断绝。你今天既远来寻我,唱一个歌儿与你听吧:
礼足麻把父, 上师大慈悲。 乞儿无亲戚, 亲戚今何为?
隔岸呼我姑, 且听乞儿歌。 既有今日悔, 其如往事何!
吾生幼孤露, 财富饶金哥。 母妹被凌践, 同室挥霜戈。
财产三角地, 一一遭网罗。 有如蛇吞象, 顿令鱼缘柯。
长揖谢仲父, 从此断丝萝。 出门何所去? 乞食走四方。
母死妹离散, 吾心凄以惶! 一身坐修道, 无食还家乡。
姑门亦尝造, 转被嗾獒伤。 枯株误落井, 浑身成鳞疮。
吾命如悬丝, 吾痛如火焚。 恶言犹在耳, 欲语不成声。
张弓引长箭, 石下雹如冰。 去死仅一纸, 未遂魔王心。
吾心早已断, 独坐观无生。 可怜青春女, 白头犹未婚。
裹粮远寻我, 助我大功成。 此恩久未报, 如法天边星。
姑来今何意? 此处唯修行。 不与麻泽至, 我法不能闻。 劝尔归家好, 碧天青冥冥。
姑母听我唱完了这一个歌儿,已是泪流满面,在那对岸磕头无算,哭着说道:「从前的事,我错了,我今天向你完全忏悔,望你受了我的忏悔吧!」此时姑乃真诚发於其中,力求忏悔,我见了实为的难过。姑母便又说道:「我们亲戚是未曾了脱的,我特来会你,你兄妹我是一定要见面的呀!今天若是你们不见我,我便在这树上吊死了罢。」我便命俄几去搭桥,俄几向我私语道:「我是不愿见她,她夺了我的房子,我不见。」我便想着密法上的规矩,若与恶人同饮水亦堕金刚地狱,此乃密戒。姑母既非闻法的金刚弟兄,我便对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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